仲言扎过很多纸人房子,从他很小的时候,他就与这些东西为伍。

    纸房子有三层四层的,但仲言却从来没有见过,扎出来的整整一座宅院。

    而且这宅院是用暗红纸扎成,上面装饰也是明绿亮黄,破旧双喜站在门面上,风一吹瑟瑟发抖。

    特别是阿清跟赵子书那两间房,还挂了五色彩纸。

    仲言把匕首收回去,他回头看向阿清住的房间:“这种五色彩纸我好像见过,她弄这些东西到底是想做什么?这看起来像某种仪式。”

    “不,是没有完成的仪式,我不知道她生前做了什么。”邢淖抬头看:“但是,这里从始至终,都只有阿清一个人。她做这些东西并焚烧,原本是希望能够跟赵子书在黄泉中生活用,可是没有想到,根本没有派上用场。”

    “怪不得我进去的时候,里面东西大部分都是成双成对的。”仲言分析:“你是想说,阿清原本跟赵子书在一起,后来赵子书出事死了,阿清悲痛之下精神错乱,认为自己就是赵子书。”

    “既然自己是赵子书的话,那突然消失不见的就只有阿清。她白天里扮演着赵子书,晚上睡着后因为精神问题会起来梦游,这个时候潜在意识被唤醒,她就会下意识做出阿清的举动。”

    邢淖点头,满脸都是还好你不算笨的表情。

    “怪不得……”

    怪不得什么?

    仲言没有再说下去,只是默默往回走。

    怪不得,这个人无意识间会换动作,怪不得,外面都在传这庆春园里面闹鬼,怪不得,去搜查阿清房间时,这个人会百般阻止。

    原来这一切,都是因为这样。这里根本没有赵子书,只有一个阿清。

    紫藤叶子落了满地,许妈妈没有再进行打扫。仲言看着池塘,想起那晚在梦中看到阿清脖子上深深勒痕,想来,她来到三千世界之前,活的也十分痛苦吧。

    究竟是什么感情,能够让人宁愿抛弃自己身份,也不愿承认那人已经死了。

    仲言没有经历过,也想不明白。或许以后会经历,但至少他现在想不明白。

    他现在唯一能够想的,是怎么从这里出去,不是为了那个虚无缥缈的愿望,只是为了让自己活下去。

    重新回到客房院子里,仲言阻止还在搭狗窝的李焱,让李焱出去找彩纸还有浆糊,自己则坐在石头上面发呆。

    阿清不肯承认自己是阿清,而东院子后台里那具棺材应该就是赵子书的。

    棺材每天午夜到凌晨五点才能打开,而这个时候,谁要出去,那肯定就会死。

    进也是死,退也是死。找到赵子书是死,找不到赵子书也是死。